伤疤这种东西,要么就结成厚厚的茧子,无论内里如何腐烂溃败,只要茧子足够厚,就能足够麻木地度过余生;要么就只能挑破那层看似结好的皮,把里面的腐肉和脏血一齐刮出来,否则一旦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刺入,就得一遍遍回忆如最初受伤时候的疼痛。
“二小姐。”
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女声。
此时,江月皎正掬了一捧水洒在脸上,又摇头晃脑地甩开水珠。
“茯苓?”江月皎惊讶转头,看到身后来人。
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,江月皎觉得当归也许确实同越淮昼没什么关系,大约就是江日昭的贴心婢女,所以对当归更为亲近些,至于茯苓,那就是另一种想法了。
江月皎曾私下里同越淮昼提过,要他把茯苓收回去,一个已经被识破的眼线能有什么作用?但越淮昼却坚决不承认茯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,之告诉江月皎不要去管茯苓做什么。
“放心,她总归不会害你的,朕保证。”
“……”
但凡不是你保证,也许我就能信了。
不过作为长姐留下来的大宫女,茯苓到底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,江月皎只算暂居凤倾宫的客人,越淮昼不下令,她自然也无权把茯苓送去哪里。只能少给她派活,就当凤倾宫内少个人。
至于茯苓,似乎是觉察到江月皎疑心她,但她不仅不避讳,反而因为江月皎的刻意冷淡,更是时常找不到人。
所以此时三更半夜的,茯苓突然出现在身后,着实把江月皎吓了个不轻。
茯苓看到汤泉中的江月皎心中担忧才终于放下。
她刚刚从曜楚边境连夜赶回来,只回自己住处匆匆换了衣衫。
想起今夜似乎轮到自己当值,于是便进了寝殿。
结果看见小宫女们在外殿睡得昏天黑地,内寝的江月皎却连人影都没了!
茯苓眸中瞬间浮起一层凌厉之气,转了转手腕让袖中暗箭划到虎口处。
幸运的是,她稍稍冷静便听到后偏殿处似乎传出拍水的声音,于是才寻着水声寻过来。
“二小姐怎么深夜想起来此处沐浴?”茯苓蹲在池边,伸手试了下池中水温,所幸并不凉。
江月皎将主要人物地名姓隐去,对茯苓讲述了刚刚自己的梦。
茯苓听完,微微愣怔一会儿,笑道,“二小姐起来罢,夜深了,继续泡着容易受凉。”
“好。”江月皎从池中上来,把自己整个人裹进岸边备好的毯子中擦干,又换上干净的寝衣,“我去睡了,你也去休息吧。”
“是。”
乌云又一次遮蔽圆月,江月皎的呼吸也渐渐平稳。
刚刚退下的茯苓并没有回住处歇息,而是匆匆向宴清台赶去。
越淮昼正在那里等着她。
“见过陛下。”
“楚琅如何?”
“回陛下,此刻——约莫已经到阎王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