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不说后宫不允许出现兵器,即便允许,她也耍不了真的银枪。
最初,她本想用纸张做枪的本体,然后再通过涂抹颜料来模□□,毕竟这样最是轻便。
但这个朝代纸张的塑型难度很大,颜料种类也终究有限,试了很久都没能调配出江月皎想要的反光银色。
后来换成了竹木做本体,但上色依旧是个大难题,直到她在造办处监工闲逛时候,看见有师傅正在给佛像贴金身。
对啊,既然可以贴金箔,那她是不是也能试着给木头枪贴一层铁皮呢?
于是,江月皎找到几个做金箔工艺的老师傅,几人商量着最终做出了这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红缨银枪。
越淮昼看到铁皮就明白了缘由,发现并不是什么突破制枪工艺的新料子,兴趣便不再如方才一样大,但仍旧点点头夸到:“你很聪明。”
“还好还好。”江月皎自谦,论道具精美程度,这杆枪绝对算不上她做过的最好的,但毕竟是她是新开始业务后,亲手所做的第一个道具,自然意义非凡。
接越淮昼的那单不用做道具,需要什么直接从寝宫取就可以,且因为外貌优势,她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刻意,就能达到很不错的效果。
虽说躺平着赚钱的确不错,但到底少了些挑战性。
所以眼下这一单江月皎可以说是劲头十足、下足了功夫,用膳、梳妆、睡觉,几乎每一刻都在揣摩人物动态。
也许是她太过投入,今日林柔兄妹竟是一齐出现在她梦里:
一身银盔的少年将军怀中小心地抱着一名姑娘,二人共骑一匹马,扬鞭向前方一片猎猎旗帜处狂奔。
江月皎最初并不知晓此二人是谁,只看到将军怀中的姑娘衣衫皱皱巴巴,脚上的绣鞋还缺了一只。
直到一阵风卷开女子的帷帽,即便那人安然睡着的脸上蹭着分不清是灰还是血的痕迹,江月皎依然认出那人正是林柔!
林柔也在此刻睁开眼,看了远处的江月皎一眼,又昂首看了怀抱自己的男人一眼。
江月皎清晰地听见林柔口中溢出一声“哥……”,随后,她便猛地伸出手推开少年将军的胸膛,整个人翻滚着坠下马背。
“不——”江月皎的惊呼同梦中少年将军撕心裂肺的哀嚎最终融为一体……
梦醒之后,江月皎又去翻了越淮昼给她的信息。
窗外乌云蔽月,江月皎又没有点蜡烛,所以看得有些费神。
但她依旧找到上面的确提到过,林柔的兄长曾经从歹人手中救下过她。
想来是自己梦里又加工完善了场景,毕竟这次委托明日就要正式开始了。
此时已经是深夜,江月皎休息并不喜欢叫人守着,因此床边并没有守夜的宫女,只零散几个睡在外殿。
刚刚的梦明明与她毫无干系,自己却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。
江月皎摸了摸粘腻汗湿的脊背,认命地取了换洗衣服,跑到殿内的沐浴汤泉处。
一进栖凤池,江月皎就被冷松清冽的香气包围,狠狠吸了一口,因为梦境而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许多。
沐浴燃香是宫中传统,别宫娘娘都喜欢燃些牡丹香、桂花香、百合香什么的,江日昭这里常燃的却是冷松香。
凤倾宫的入住者换做江月皎后,她也觉得冷松香很是清冽好闻,于是便没有换。
说起来也是凑巧,如果不是这冷松香料,那日林柔也许就不会将江月皎认作自己的兄长。
越淮昼递给江月皎的那几封信中,提及了林柔兄长周身常年便是冬日松的凛冽气息。更凑巧的是,她的这位兄长极爱紫衫。
所以,林柔神识不太清醒之后,将江月皎认作自己兄长也情有可原。
江月皎叹了一口气,在越淮昼给她的信息中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东西,并没有提及林柔曾经的遭遇,但字里行间所描述的东西,都让江月皎能明显感受到,那并不是一段适合回忆的经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