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看过去,江叙正巧从房间出来,一手抓着那堆蓬松的a4纸,纸张擦过他的裤缝,发出被扫来扫去的声音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忙不迭乖乖坐好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叙把纸随意丢在茶几上,说:“签这份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对江叙绝对信任,但专业上的特殊性还是让她没有直接翻到最下面一页签字,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一看就觉出不对劲了,她拟的那份,由于不了解江叙的资产组成状况,当然也没必要了解,于是只是说婚前婚后财产还是遵循各自所有,互不干涉互不混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眼下这份,厚度堪比半本刑法典,不仅仅点明了江叙的各大银行存款,还囊括了国内外多地的高端房产、保值的豪车腕表和具有收藏价值的文玩字画、包括但不限于饭店、酒庄等实体产业、星脉及其他上司公司的股权、基金期货、离岸信托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想过江叙有钱,但从没意识到他的财富已经积累到这个程度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觉得眼花了,连连翻了好几页,却不再细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然而,这份合同里没有标注任何有关她的存款部分。她知道,如果江叙想查,她在他面前是完全透明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是没有,直到最后一页都没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后,签名栏上方,一行被提示加粗的文字进入她的视线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婚后,甲方自愿无偿将上述财产赠与乙方,不附加任何条件,永久有效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彻底懵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抬眸看向他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签啊。”江叙抱臂站立,好整以暇地盯着她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没想到林向晚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,平时不用他的钱就算了,居然还妄想婚后和他各用各的钱?他的钱是用肮脏不堪的手段得来的?
nbsp;nbsp;nbsp;nbsp;就让她这么嫌弃?
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飙着泪摇头:“不要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叙怎么能这么放心啊?他知不知道,一旦她签了名字,一旦她有万分之一变心的可能,他这么多年打拼的事业就全都毁于一旦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是傻瓜吗?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这是你辛苦赚的,不能就这样便宜我。”林向晚换了个委婉的说法,决绝又可怜地说,“我不要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样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可他就是想把这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叙心里的褶皱被抚平了一些,他把林向晚从地毯上抱进怀里,吻掉她咸湿的眼泪,也优化了自己的说法:“别把我想得那么好,拿了钱,就永远都不可以离开我,这是我的条件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林向晚不买账:“不需要这个条件,我也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叙喉咙空咽了下,稳了稳语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可是啊晚,我需要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你那么好,如果没有这些束缚,我一刻也无法安心,我不是好人,知道你永远知恩图报,永远善良有爱心,接受了别人丁点的好,都会想着百倍千倍地还回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所以,这是我卑劣地困住你的方法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份协议上签的字,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直到江叙笑着调侃她是百亿富婆,求她以后好好包养他,别用那些垃圾食品把他养死了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才不会。”林向晚埋在江叙胸口嘟嘟囔囔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笑意更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时间差不多了,江叙提醒她该出发去法院了。下午他要去星脉总部开会,会议内容不太重要,只是出席走个过场,但林向晚不让他推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随意收拾了一下,拎着江叙非让她背的爱马仕出了门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没有申请到二审旁听的资格,受害者家属太多,要是每个人都能来,法院要乱套了,林向晚就静静地坐在审判庭门口等待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其实她也知道,二审结果不会和一审的大相径庭,她甚至在脑子里冒出了个很不专业的想法:二审根本没有必要,那些人渣罪有应得,凭什么在判刑前还要浪费一笔公共资源?
nbsp;nbsp;nbsp;nbsp;林向晚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看完了一审判决,又拿出那本书页快要掉落的《我与地坛》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过去几年里,她生活在一个由法律构筑的规整而有秩序的世界里,像是一个仿真芯片机器人,不出意外的话,她会按照既定的无关个人喜怒的程序走完这一生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但最大的意外出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