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公主对我正兴头上,诱其成婚自是不难,只是若以城池为嫁妆,北霄怕是不会同意罢。况且在下若逼得紧了反倒过犹不及,此举并非易事,对我并无好处,为何要这么做?”
无利不起早,明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,若说先前柳春拂为博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还有所收敛,如今是要狮子大开口了。
“虽然大齐与北霄马上便要缔结和约,但陛下尚年轻,野心勃勃,岂会放任北霄欺压数年。到那时无论端木曦是死是活,朝廷之上会不会有柳大人通敌的声音可都说不准呐。我这儿倒是有一物什或可免你一难,届时必有大用。
“时间不多,信或不信,是否做成这桩交易,便看柳大人自己了。”
柳春拂转着手上的扳指,沉思片刻,最终答应了明昭的要求。
数日后。
“时辰到了。”慕绯行对明昭点点头,听见春红即将推门而入的动静,足见一点从后窗翻出去,动作灵巧,没有留下一丝痕迹。
春红是明昭看着长大的丫头,藏不住事儿,明昭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她真相。
是以这日午后春红推开自家小姐的房门,便见她躺在床上,双目紧闭,原以为是身子不好歇下了,正准备给明昭掖被角才发觉床上的人竟没有一丝呼吸。
春红不信邪又探了探,明昭脖间尚留有余温却已失了脉搏。
一声尖叫划破柳府的晚霞。
消息传到宫中时,大齐与北霄和约缔结仪式恰好完成,其中包括了北霄公主的婚事。
小太监匆匆从群臣背后绕到掌令身边耳语几句,林瑾之霎时脸色大变。
是晚柳府彻夜点灯,屋墙挂起丧幡。
按例第二日才是宾客吊唁的日子,齐君泽和林瑾之却当晚就来了。
两人一身素衣站在明昭灵位前,沉默地看着柳春拂安排丧事。
法事尚未结束,明昭的棺材板还未盖上,她神情沉静,若非面色灰败,旁人只当她躺在棺椁中睡着了。
齐君泽走到棺椁边,手搭在金丝楠木做的侧板上,手指无规律地轻轻叩击。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明昭的脸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天子威严面前,众人不敢乱瞧,只听经文念诵中混杂着轻微的“哒哒”声。
很快这声音停下了,齐君泽俯身,将明昭肩头几缕凌乱的发丝别好。手下触及冰凉的肌肤,才确信她已溘然长逝。
戌时已过,皇帝转身离开,临走前同柳春拂吩咐了几句,只是淹没在道士越来越大的超度声中,几不可闻。
停灵第四日,是夜,柳府灵堂中突然响起几声异动,明昭的棺材板被掀开。
一粒药丸被强塞入明昭口中,半盏茶后,棺中人悠悠转醒。
沉睡许久,甫一睁眼,明昭的视线还有些模糊,晚间昏暗的烛火也颇为刺眼。
一只纤细漂亮,指腹带着薄茧的手从棺外伸进来。
“在里面憋坏了吧,姐姐救你来了。”慕绯行的脸出现在明昭上方,她笑意盈盈地一把将明昭从棺中拽起来,扶到一边盘腿坐下,解开几处穴位,明昭这才开始慢慢恢复些气力。
“多谢。”久未饮食,喉间滞涩,只能勉强挤出二字。
慕绯行满不在意地摆摆手:“你我之间不必言谢。”说着,将带来的几个沉重的包袱丢进棺椁中,重新将棺材板合上钉死。
明昭靠在墙角,感受血液不断在臂膀间充盈,数日虚弱,她还有些不适应健康的体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