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另一边,相府中。
陆崖倚坐在窗边,手中茶盏微晃,清茶在盏中荡起细碎涟漪,漆黑的眸子沉静无波,思索着眼下局势。
一旁寒鸦拱手回报:“今日刑部尚书亲自去了安王府,表面查探,实则是向安王道歉赔礼。”
陆崖眉梢微挑,漫不经心地问:“茯苓那边有什么消息吗?”
寒鸦迟疑片刻,答:“……暂时没有。”
闻言,陆崖微微敛眸,指尖无意识轻扣茶盏,神情看似平静,可那一瞬微颤的睫毛,却泄露了他心底难察的在意。
小郡主未来询问情况,也不怀疑他与此事有无关联,安排几何。
她是真不在意,还是在生气?
寒鸦见主子沉默,硬着头皮补了一句:“此事已查明,确是三皇子布局,此时向沐家出手,相当于直接向太子宣战。”
陆崖抬眸,眸色淡淡扫了他一眼。
手中动作一停,嗤笑一声:“自然是他,可沐家根基深厚,单靠沐重安贪腐之罪,要扳倒沐家,也绝无可能。”
“这背后怕是还有什么阴谋。”陆崖放下已凉茶盏,神色玩味。
楚垣素来藏锋敛锐,韬光养晦,如今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发难,撕开礼部遮羞布,将贪腐之事推至朝堂。
不得不说,确是一步妙到极致的棋。
毕竟他一而再,再而三,被推至台前。
既然已经无法再保持低调,不如干脆主动出击,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。
沐家是皇后本家,是太子党最大的支柱。沐家若垮,太子失去左膀右臂,根基动摇,如何能稳坐太子之位?
此时的楚琛,怕是早已如热锅蚂蚁般焦躁难安了。
而这段时日,以他对三皇子累积恨意,想来,也是时候好好利用一番。
陆崖微微勾唇,眸色微凉,淡淡吩咐道:“替我,给太子送上一份小小的‘礼物’。”
“是。”寒鸦领命而去,悄然融入夜色。
*
而三皇子与于莹莹要掀起的这场风浪,自然不可能止步于此。
一个贪墨罪名,查到沐重安一人,若沐家够狠,直接弃子自保,仍可稳住根基。
更何况,沐家势力盘根错节,几代人累积的威望,在朝堂之上早已枝繁叶茂。今日早朝之上,沐尚书倚老卖老,在朝堂上大肆悲哭,言语之间隐隐带着施压之意。
“我沐家几代为国为民,小儿犯下滔天大错,乃是臣教子无方之罪。”沐尚书说着,跪倒在地,白发苍苍的身影在金殿上显得格外单薄。
又连磕三个响头,再抬头之际,额间已是血迹斑斑,触目惊心。
“皇上若要责罚,罚我便是!但念在老臣一生劳苦功高,还望陛下,留小儿一命!”
不少平日依附沐家的官员,也纷纷出列附和求情,其中便包括了原先的亲家纪家,声势浩大,跪了一地。
殿上气氛一时微妙至极。
楚文帝端坐龙椅之上,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