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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日前，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做了一个极为悠长的梦，梦中与现实相连，先帝年初去世，年中，遗腹子降世，请内阁三辅监国，新少出世后好生教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新少满十六岁，三辅还政，却发现对方无心朝政，如同先帝一般求仙问道，服用仙丹，大兴土木，民不聊生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而后扶持长公主之女登基，可她性情偏执，行事暴戾，想要恢复太祖之法，却因病早亡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最后，好不容易从宗室中找到血缘关系最近的纪淮舟殿下，当时殿下并不符合登基要求，满朝文武在王府前跪了三天三夜，才打动对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时的陛下的居所附近，比燕都繁荣百倍，百姓安乐、官吏清正，与苟延残喘的盛朝形成强烈的反差。纪淮舟殿下登基后，确实想做出一番成绩，出新政、改税制、开海贸，但积重难返。最后戎狄兵临城下，陛下为国牺牲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悠悠数载，如同南柯一梦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醒来后，他不大想再培育宫中那个未出世的皇子，才有了今日的出行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原本季肃想，将一场梦奉为圭臬，自己与那些迷信鬼神之说的百姓有何不同？但见到西北荒凉，殿下又不知过着什么样的日子，忍不住心酸——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殿下在偏僻之地蹉跎十年！本应是盛朝的中兴之少！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多时，县官的府邸近在眼前，在例行的通报后，季肃整理了一番官服，确保一丝褶皱也无，这才领着同僚进入府中，准备先去见见抚养殿下的那名官员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刚入大门，还未走几步，从侧方冲出的少年猛然撞到季肃怀中，还好他勤习武艺，下盘够稳，才没有被带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低头一看，那少年相貌极好，细看竟有一丝熟悉之处，还未多问，便听少年说：“抱歉抱歉，我有急事，改天请你喝酒！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说完，少年如同滑溜的鱼，直接绕过这一行看似不凡的陌生人，直接冲向大门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纪淮舟！你给我站住！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一会，同一个方向传来小孩子尖锐的喊声，看守大门的小厮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，立刻将大门关上，正好把纪淮舟关在门内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季肃不可置信地看向大门的方向——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位少年，居然是纪淮舟殿下？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先前在宁州时，几乎将全部精力放在南疆诸事上，就连当年真相也不过知悉几月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尚未来得及探清煊都形势，这会儿只得问尾陶：“这赵经纶，是个怎样的人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尾陶手里火钳拨弄着碳盆，思忖片刻，回答说：“大皇子赵经纶已近而立，行事干净利落，颇有手段，在朝臣之中很得人心，只是心性如何，尚未可知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想了想，继续问：“这赵经纶是老皇帝长子，可是自他登基前便生下、一直养在身边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是，”尾陶点点头，低声道，“赵经纶的生母，乃是云州白氏嫡女。赵经纶五岁时，白氏发了疯病，于宫中投井而亡，自此便被皇上亲自养在身旁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放眼三十年前，云州白氏乃是整个大梁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。白氏扎根大梁海贸要地，相传富可敌国，前朝内阁首辅白文山亦是出自此家，道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只是白文山死后，白家日益凋敝，竟已不久不曾听闻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轻笑一声：“老东西为人独断多疑、刻薄寡恩，他一手养起来的好儿子，想来大差不差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话头一转，复咳嗽着交代道：“乌日根一事，若不清楚，叫米酒慢慢同你细说。此事着实蹊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倏的，他住了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——房门“砰砰”响了两下，便被蛮力打开半扇，一只浑身雪白的海东青收了踹门时的爪子，飞进来盘旋半圈，挑了个尚且能够落脚的泥金描花草围屏，停在上边歪了头，好奇地看着三人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：“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咬牙切齿道：“我早晚把这破鸟炖了煲汤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说话间，少年将军一身玄色常服，急匆匆追了进来，朝疾低声呵斥一句：“出去！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疾拍拍翅膀，唳叫一声，傲然飞走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霍少闻这才硬着头皮朝纪淮舟垂眸，闷声说：“对不住二公子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冷哼一声，嘲讽道：“既然没事了，就请一并出去吧。劳驾霍将军管好你的鸟，再有下次，我就只能将骨架鸟羽赠与旧主留念了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放这狠话的时候，面上依旧没什么血色，过分苍白的脸远不及平日里那般张牙舞爪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霍少闻放开纪淮舟，看向他眼底，沉声开口：“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纪淮舟预感到了什么，抬起眼眸，面容平静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当年我在虎口之下救你时，正是三月，山林中桃花开得正盛，岭上春就是那时周围的气味，对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