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她们进来,凤姐眼底先是一亮,又故作讶异:
今儿吹的是什么风,竟把几位大管事全吹到我这闲人屋里来了?
探春听凤姐这话,眼角含笑,携着李纨同进了内室,一面笑道:
什么风能把我们吹来?自然是二嫂子这儿新添的诰命贵气,把我们都吸引来了。
她指间绞着帕子,故意往那新挂起来的五品诰命宜人文书上一瞥,这样金灿灿的文书,咱们这一辈的,满府里就数二嫂子独一份呢!
迎春抿嘴轻笑,缓步上前在绣墩上坐了,细声细气地:
可不是?我昨儿听底下婆子们嚼舌头,说咱们二奶奶如今是正经的五品官太太,出门的排场都比从前更体面了。
众人听了,不禁笑起来。王熙凤更是被捧得开心,眉眼都带着笑意,佯装嗔怪:
“你们这些丫头,拿我打趣,不过是沾了国公爷的光罢了。二爷他自己呢,也争气,才能得了国公爷的看重,谋得这个位置。”
李纨笑呵呵地说:
“那可是油水十足的户部啊,二爷去了那儿,往后咱家的用度,肯定更宽裕了。
而且这户部的差事,既能施展琏二哥的才能,又能结交不少朝中官员,对咱家的人脉拓展,那是大有益处。”
王熙凤听了,越来了劲,兴致勃勃地说:
“你们还别说,二爷跟我说,国公爷一开始确实为他的事儿头疼。本来想着让他去吏部跟着姑父历练历练,也好积累些经验。
可巧了,那户部清吏司有位郎中告老还乡。
国公爷寻思着,这户部的差事也挺适合二爷的性子,去户部历练也能挥他的长处。”
她喝了口茶,润了润嗓子,接着道:
“国公爷就带着琏二爷去见那户部尚书王宽。嘿,你们猜怎么着?
那王大人一听是国公爷举荐,二话不说就答应了,半点犹豫都不带,那叫一个爽快!”
探春好奇地问道:“二嫂子,这王大人如此干脆,莫不是和国公爷交情匪浅?还是琏二哥之前就和王大人有过什么渊源?”
王熙凤听了探春的问话,兴致更涨:
我的好妹妹,你道那王大人为何这般爽快?这里头可有个缘故——
她眼波一转,压低声音:
前年国库空虚时,咱们国公爷领了江南盐税钦差的差事,在扬州整治盐税,一口气收缴了九千多万两银子。
那王大人身为户部尚书,正愁着没法向陛下交代呢,这一下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!
李纨闻言轻啊了一声,手中帕子掩住嘴角:难怪
毕竟——九千万两
这还不算完呢!王熙凤眉飞色舞地继续开口,前些时候山西那起子奸商走私盐铁火器的大案,不也是国公爷现的?
她说着朝迎春使了个眼色,这事还牵扯到薛姑娘家呢,你们可还记得?
迎春轻轻点头,可不是?听说那伙人专程接近薛大哥哥,就是想搭上咱们家的线
探春眼中闪过一丝锐色,接起迎春的话:他们是想借着薛家的关系,接近国公爷,探听朝中动向,好做那卖国的勾当!
屋内一时静了下来,几个姑娘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后面可是听薛宝钗说的,薛蟠更是因为此事,好长时间都不敢外出应酬——差点没把他吓坏了!
王熙凤见气氛凝重,忙又岔开话题:你们猜后来怎么着?锦衣卫去抄了那些山西商人的家,前后又抄出五千万两银子!
她掰着手指算起:前前后后,咱们国公爷给国库添了一亿四千多万两银子。你们说,王大人对咱国公爷能不好吗?
嘶——!
李纨、迎春、探春等三人倒吸一口冷气!
就连王熙凤也不禁咽了口唾沫,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也顿感口干舌燥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炉。
屋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,只听得地龙炭火偶尔噼啪轻响。
李纨最先回过神来,轻轻抚了抚胸口:一亿四千多万两。。。。。。这数目,莫说是咱们,便是户部的老爷们,怕也是头一回见这么些银子一股脑儿地进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