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静姝沉重地呼吸着,心乱如麻。
「陆怀彰,我带你回长安。」
少女?清亮的声音打破这片死寂,她猛然转头,抓住他的手腕,神色坚定道:「只要你想,我就做得到。你依然是大周的将军!」
瞳孔收缩,少年屏住呼吸,漆黑的眼眸因这突如其来的身体触碰与郑重承诺闪过一丝欣喜。但这分欣喜很快被?更为复杂的情绪掩盖。
「妙仪,谢谢你。但是,」陆昭深吸一口气,颤声道:「我的家没了,回不去了。」
「你会有新家。」
「新家?我和你,还是跟另外一个女人?我们?明明纳过礼,拜过天地。」少年忽然变得激动,反握住她的手,「你如今来寻我,是因为喜欢,还是因为愧疚?」
「就不能是因为关心?」
「嗯,出于自小相识,朋友间的关心,以及因为行缜而产生的愧疚。」
谢静姝默然,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。
「你不必感到愧疚,我说过的,不是你的错。我从来没后悔遇到你,只恨缘分太浅,相伴几年便匆匆别离。」
陆昭话变得格外多?,拇指轻轻揉捏着她的手背。
「妙仪,曾经我也迫不及待地想回去,去见你,去看昔日的家。但后来我发现,回去后要面对的东西太残忍了,七零八落的陆家,还有已经不属于我的你。在众人眼里,我永远是逆臣之子。」
谢静姝没说话,静静听他诉说。
「我希望你幸福,在你心里,放在第一位的始终是你哥哥,我知道,如果?要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?,你肯定会选他。我并不大度,没办法看到你跟他在一起,更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嫉妒,长此以往,会疯掉的。所以,我决定不回长安了,怕自己承受不住。」
少年波动起伏的情绪渐渐平缓了,强撑着拉着嘴角扯出一个?笑,「不用感到为难,我喜欢你,但就到喜欢为止。你与行缜本就受千夫所指,行缜受不受谩骂我不在乎,但我不能再指责你。」
鼻头酸软,嘴唇颤抖,眼眶湿热,谢静姝不敢再看少年的眼睛,那里分明藏着连绵不尽的悲伤,却?在强颜欢笑。
一低头,啪嗒——
温热的泪珠落到手背。
她分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哭,但近期情绪总是剧烈波动,只要稍微受到刺激,便没办法控制。
少年瞬间慌了神,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,「妙仪,不要哭,这里其实?也挺好。」
「哪里好?」
陆昭沉默半晌,望向?远处的了望台缓缓开?口,「每个?人都有自己的使?命,我的也许是守在这里。遥遥望着大周,守着大周的边境,守着你,就像过去一样。只要履行着镇关的职责,就算不在大周,没有被?授予镇关将军的职位,也没关系。」
夕阳渐渐没入蜿蜒起伏的草地,谢静姝思绪万千,胸口闷得像是堵了块石头。头顶一只孤雁飞过,她寻着少年的目光,凝望着那片土地,很久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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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星璀璨,银盘圆月下,一簇高高堆起的篝火噼啪作响。
谢静姝接过陆昭切下来的一块炙羊肉,看向?苏莱曼,笑道:「听闻龟兹无论男女?皆能歌善舞,商队里这么多?人,定然有跳舞的能手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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