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雯端了熬好的药来,“三爷,方才玻璃姐姐来说,老太太让你午睡醒了到荣庆堂去一趟。”
他应了一声,“知道了,没说什么事儿?”
“没呢。”
赵姨娘才陪他吃过饭,闻言便起身准备离去,“药别放凉了吃,我先回了,你乖乖的。”
“母亲这话像哄小孩儿似的。”贾环当即便接过药碗趁热喝了,“这下安心了?”
“得了,你午觉去罢,今儿天暗,书看多了伤眼睛。”
明日就是重阳节,如今大观园里的桂花开得正盛,馨香馥郁。
每年此时,贾环都要多喝一碗天香汤来疏肝解郁、健脾补虚,好在也是已经喝惯了,“倒比常日的药味道好些。”
“这药三爷每年喝着,如今连皮肉都透着香,比咱们用的香袋子香丸子好闻多了。”
他伸手点了点这两个丫头,“万不可为了什么香不香的,胡乱喝药啊,身子康健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铃铛和蕙儿年纪小,被这么一说也不敢再起念头,只笑着答应了。
云翘铺好床榻,让铃铛把乌云和雪球牵了出去,“这往来恭贺想来明日也消停了。”
贾环看了看外边的天色,便换过衣裳睡下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请老太太、太太的安。”
荣庆堂内只有贾母和王夫人正在说话,还有个鸳鸯留在内。
鸳鸯替他去了外披的斗篷,“三爷,喝盏杏仁茶。”
“有劳鸳鸯姐姐。”贾环接过茶碗喝了一口,香甜滑润,“老祖宗今日气色真好,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?”
贾母让他坐到身边,笑着拍拍他的手,“好孩子,是不是喜事还得问问你的话。”
闻言,他眸中的笑意慢慢减淡,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你父亲的意思……是你还小,如今又正是念书的时候,他是轻易不愿意叫你分了心的。”
贾环只垂首喝茶,“老爷的话,我都明白的。”
王夫人也道,“只是老太太想着好亲难得,春闱也不远了,便是先商定下也好说的。”
“南安王妃的次女,今年十五了,尚未定下人家……”
贾环记得,北静王当初的主婚人就是老南安王妃,是个和善的人。
如今这位王妃他曾听老太太提过,也是一向温厚有礼的。
“从前来的那些官媒也就罢了,你如今学有所成,若有适龄的孩子,也可以相看相看。”
贾母摸摸他的脸,眼中满是慈爱,“你命里原不该早娶的,我也说了,即便是定下,这几年也不好真的成事。”
这话贾环听得明白,贾母是顾忌着他的身子。
“只是王妃说了,很看中你的人品才学。又说南安王曾在春狩上见过你,英勇猎虎,他实在是满意。”
他愣了愣,“啊?”
“那虎……不是、我跟您说过的,那是薛、玄哥哥出的力。”
贾母笑着点头,“是是,我知道,奈何人家就是喜欢你,直说等上几年也无碍。”
“等到那时,你仕途稳当,身子也养起来了,正是最合适成家的时候。”
按理说,这种事是不该和贾环商量的,无奈贾政这个做父亲的不同意。
大抵是说贾环好容易将身子养起来,这两年才见成效的,念书本就辛苦,何必这么早就定下。
再者即便是愿意过几年再成亲,但世事无常,谁又能保证两下里能一直相安无事。
定亲便是将两家拴在了一起,同荣辱,共进退。
说到最后母子两个有些僵持住了,贾政又不好忤逆贾母的意思,只得作罢叹气离去。
他的顾虑其实也是贾母的顾虑,但南安王府又实在是好门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