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离玉很不是滋味,重重撂下筷子,面无表情起身,眼中聚集诡谲的狂风,正要把一桌子的菜全给翻了。
忽然,他的碗里多了一块鱼肉,钟离玉挑眉哂笑。
月萤又给他夹菜,钟离玉绷着脸重新坐下,目中狂风休止。
月萤鼓起腮帮子,嘴唇吃得红润润的,她咽下嚼碎的米饭,含糊道:“娘亲,吃。”
钟离玉冷笑一声,拿起筷子,把鱼肉送进自己口中,接着重操旧业,给月萤夹菜。
到底是自己生的小笨蛋,孝顺又乖巧,他为人母,宽容大度,怎么能和小孩子计较呢?
钟离玉自圆自说,心情好了,面上散发出温柔的笑意。
夜间,钟离玉看了一会儿书,脑中却在想今日令人纳闷的事,他忽然就不能释怀了。
“洪石。”
洪石应召进入内殿,钟离玉眉眼阴郁,冷不防道:“段老头很好吗?”
“萤萤才和段老头认识两天,就学会维护他了。”钟离玉
洪石惊讶,旋即脑中琢磨如何回话。
还未等洪石听作出回答,钟离玉啪的一下合上书,冷声道:“让段老头滚回去。”
洪石:“是。”
“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?”
“没——”钟离玉停顿思索,皱眉,尔后改口:“算了。”
“还是让他滚。”
钟离玉在让段太傅滚和不滚间反复横跳。
伺候钟离玉多年,洪石早就习惯钟离玉的古怪,司空见惯了,他没有出声,只等钟离玉做出最后决策。
来来回回好几次后,钟离玉继续看书了。
洪石了然,这是不滚的意思。
思及此,洪石惊喜,这些年,他还是头一回见陛下有所顾虑,身上还多了一丝人味儿。
洪石感慨,真是老天有眼,叫陛下与月萤姑娘邂逅。
后面几日,钟离玉完全没有自知之明,日日出现在南庑房里,段太傅秉持能忍则忍的精神给月萤授课。
可人的忍耐到底有限度,正当段太傅的怒气积攒到顶点时,钟离玉因为军政方面的要事绊住了身,没有再来。
段太傅吐出浊气,开始教月萤写字。
课业结束后,月萤出来就看到在前面等她的钟离玉。
“娘亲。”
“萤萤。”
钟离玉打量月萤,毫发无伤,这才放心,询问道:“今儿段老头有没有为难你?”
月萤抱着《三字经》,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
“娘亲,是、是老师,不是,老头。”顿了顿,月萤严肃道。
钟离玉跟听了一个笑话似的,笑了笑。
胆子真不小,竟然敢以下犯上,管起朕来,这小呆瓜,竟身怀气人的本事。
钟离玉莫名地烦,他想说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,但话到嘴边:
“他是你的老师,但不是朕的,是以朕就要叫他老头,何况他本来就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。”
说着,钟离玉轻轻弹下月萤的脑门。